山百合:我小時候接觸到的兩個日本小孩/林健次(2019-09-04)
我小時候接觸到的兩個日本小孩 林健次
在日治時期我們家住在現在桃園區東門國小的後面,當時學校大部份被稻田或菜園包圍。家父是小學老師,家母沒有上班在家照顧我們。後來聽說當時很多家庭的主食是蕃薯簽而我們的主食是米飯,我們算是比較幸運的家庭。
我當時差不多五歲,時常與幾位比我年紀大的台灣小孩一起玩,他們時常笑我只會講日本話,不會講台灣話,我當時是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什麼是日本話什麼是台灣話,只知道我會講其中的一種話,原來我們家是當時的「國語家庭」我們在家是只講日本話,不講台灣話。
有一天我們在路上遇到一位日本軍人帶著一位小男孩年紀與我接近,他們都叫我們兩人摔角比賽(或是相撲比賽),在我的印象中摔角是兩人捉住對方的手或肩膀用腿把對方摔倒,比賽前那位軍人在那位男孩的耳邊小聲的告訴他如何的對付我,比賽開始我並沒有機會捉住對方的手或肩膀,對方以很快的速度把我橫抱起來,然後從他的腰的高度鬆手把我丟下。我覺得很意外他有那麼大的力氣,當時我覺得很痛而大哭,一個人哭著回家,相信我的朋友們都很失望,所以我對日本軍人及日本小男孩的印象並不怎麼好,他們並沒有考慮到這樣做我會不會受傷。
我們家的對面是一個日本式的木造房屋,屋內住著一個日本人家庭,有一個男孩及女孩,女孩的年紀與我很接近,他們的後院的門對着我們的前門,這個小女孩常常從後門偷偷的溜出來到我們家裡與我一起玩,我們都在客廳玩,有時候她的哥哥會來我們家裡叫她回家,我們兩個小孩相處愉快,我們有時會玩醫生及病人的遊戲,她躺著當病人,我站著當醫生,我假裝幫她看病,也幫她作身體檢查,她是我的第一個女朋友,可是我早已把她的名字忘了,我也記不起來她長得什麼樣子,只剩下一個好的印象。
我去年從美國農業部的研究工作退休,在這四十年的研究生涯中我時常參加國際的學術研討會,也認識了幾位日本敎授,我在農業部的初期研究時一位東京大學的敎授送給我數十種東京大學製造的不同的gibberellins (一種植物荷爾蒙)以幫助我的研究工作,後來兩位北海道大學的教授安排我被邀請在一個國際研討會演講,所有的費用包括機票及旅館由研討會出錢,我感謝他們的幫助,雖然小時候對一位日本軍人及一位日本小男孩的印象不好,但我一向對日本人有好感,日本人對台灣人也有很好的印象,最近這位東京大學的退休敎授來信並感謝台灣人對日本福島大地震 (2011) 的捐款,台灣這個小國家的捐款是世界各國中最多的國家。
|